小時候不是對植物特別著迷,能認得的物種寥寥可數,但三角葉面、渾身倒刺的扛板歸卻不會錯認,我們這種遍野亂鑽的野猴有時候不留意,腿肚足脛上就要被它刮出絲絲血痕來的。
那時覺得是好討人厭的植物。
再大些,有次和阿嬤走在路上,她叫著扛板歸俗名,對我說:「這是三角鹽酸,可以治皮膚病。」
阿嬤平日不對我說這些,因為新奇,我便記住了。那時她久病,住在舅舅家,所以這樣獨處的時光其實難得,我們之間的微言片語就彷彿是一根根扛板歸的逆刺,在我的心上刮出絲絲血痕,一道,一道,又一道。
在尖銳刺麻的細細疼痛中明白,活著的至喜和至苦,無非是留戀如此光景。
這癡,卻沒有任何一種草藥可以治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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